叶耶耶斑

坚持打甜文tag一百年

【Bad night, good night】everlark#小短文

  

   一铲又一铲骨灰和着阳光倾泻而下,把我埋在深不见底的墓穴之中。
  我透不过气,哀求着他们停下。我深爱的人,我憎恨的人,我的亲人,我的敌人。
他们围成一个重重叠叠的圈,把在场的唯一一个活人下葬……
  西纳别着一支白玫瑰,科因牵着我小妹的山羊,斯诺微笑着把手按在波丽姆肩膀上。
一阵又一阵的尘埃伴着艾瓦克斯们的歌声打旋。又一铲骨灰倒在我的脸上——这一次,我看清楚了,这不是一把铲子,而是芬尼克亮闪闪的三叉戟。
  所有死去的人开始走动,以我的墓地为圆心走动。他们开始失去表情,失去面孔。
  我在这时开始尖叫。尖叫声把我抛向更深的地方,没有光和空气的所在。
  我意识到的下一件事情就是从我额头上流下的涔涔冷汗,它们流进我紧紧闭着的双眼。唤醒我的正是这刺痛。
  我侧过身,低低地喘了一口气,盯着床边的台灯。自从第一次饥饿游戏起,它每晚都会亮着,我受不了黑夜。稳定的橘黄色光线带来了真实感。不是我噩梦里灼目的阳光,也不是凯匹特虚幻的灯光。我这才松开了拳头。
  我是凯特尼斯·伊芙迪恩,我在十二区,我在胜利者村。我杀死了科因,斯诺死了。战争结束了。我们是安全的。
  一直默念到二十七遍,我才冷静下来。可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:波丽姆不是安全的,她永远地留在了硝烟横飞的火焰里——这个女孩永远燃烧,永远冰冷,永远死去。
  最近我才渐渐明白:我从来不是嘲笑鸟,波丽姆是我的翅膀,他们为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把我托举,让我为他们而飞、而歌唱。一旦我的翅膀被剪除,我就会訇然坠地。人不需要翅膀也能生存,但是失去翅膀的嘲笑鸟,再也没有展开喉咙唱歌的欲望。
  我不知道杀死科因后被禁闭的那段时间里,我为什么会唱歌——也许那时,我太绝望了,太麻木了。
  我曾以为燃烧的女孩已经糟糕透顶,却没想到火焰熄灭后的灰烬寒入骨髓。每次梦醒,我都冷得牙齿打战。又重又黏的毯子裹着我的腿。这不是毯子,这是滋生噩梦的沼泽。
  灯光让我想起几座房子之外之外,还有另一个难以入眠的男孩 。
  就算我把自己蜷成毛茛花也无济于事。舌尖抵着唇,我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。
  “皮塔。”
  我的嗓音干涩嘶哑。哔哔剥剥的火花在壁炉里柔柔地闪烁了一下——那壁炉在我肋骨下方。
  我趿着拖鞋。“喵?”毛茛花说。它很警觉,夜夜守着我,像当初守着波丽姆一样。
  我梦游般地走下了台阶,走过了客厅,走出了房子。
  

  初春的夜晚是安宁的,静谧的月色下我看见了一片新植的报春花。波丽姆正冲我微笑,
  她长长地睫毛掩着湛蓝色的眼睛,手中是一捧报春花。
  淡黄色的,就像蒲公英一样。它们都很美。
  我蹲下去,用手指缠着富有韧性的茎,扒拉着潮湿的土壤。我的心绪渐渐被捋顺了。
我抬起头,向那边的房子望去,两座亮着灯光。
  夜间料峭的风斜斜地扫过来,我只穿了一件睡衣。但无所谓,我现在最不会在乎的就是生理上的寒冷了。
  其中一座亮灯的房子二楼窗户敞开着,前门也是。
  这会是个欢迎吗?我咬了咬嘴唇,自从昨天报春花之后,我们就各自把自己锁进了屋子。

  

  他就在那里,神情专注,看着录像。我幽灵似的脚步没有惊动他。好奇心占了上风。  他在看什么呢?
  我的脸瞬间僵住了。
  是我。穿着西纳设计的服装。昂着头。妆容精致。颧骨上的烧伤足以乱真。录像带的声音调得很小,但我听见了。
  你是否,你是否……
  镜头切换。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们。怀抱炸药。踏着前面人的尸体。水坝,崩塌的水坝。尸体,更多的尸体。
  会来到这棵树下……
  皮塔的左手抓着沙发把,手背上肌腱凸出。
  他的瞳孔发出焦躁而危险的光,失控的征兆。
  他为什么要看这个呢?
  我移开了目光。流血的场景和我的脸却在脑海里无止尽重播,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。  我转过身。
  “凯特尼斯。”背后传来他的吞咽声,他的左手仍不受控地微颤着,语气却出奇地友好,“我没事。我不会伤害你的,你瞧,我控制地很好。到这儿来。”
  我既不会说话,也不会动弹了。直到他带着熟悉温度的手掌贴上了我的手掌。
  “嗨,嗨?凯特尼斯?”
  他准是怀疑我站着睡着了。那一刻,我也在思忖自己是不是在梦游——他就站在我面前,在我伸出双手就能碰到的咫尺之间。再没有任何事物能打扰我们。
  “你为什么看这个?”我脱口而出。不不,这就像个指责。我没打算以这个作为开头。但是我太疲倦了,诚实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。尤其是我。
  他可能早就习惯了我冒冒失失的冲动。
  “这个,”屏幕被关了,“是疗程的一部分。”
  “呃。”
  “我在进行自我训练,确保时刻记得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假的。”他耐心地解释着。
  “有什么发现吗?”
  “很多。”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腔调说:“比如,嗯。你的衣服都很美,这是真的。”
  我不理会他,因为我在考虑另一个问题。
  “皮塔?这个方法……不会给你带来痛苦吗?”
  “会。”他老老实实说,“但是,如果能回来,那不算什么。”
  我沉默了。我没有问他要回到哪里去,我都知道。他要回来。他要回到我的身边。真实亦或不真实。他揽过我,我小心翼翼地把重量移到沙发上。在凯匹特,他们把他的假肢拆了下来。新的这个远不如从前那个好——它会刺得他腿骨发胀。
  “你比一袋面粉轻多了。”他耸耸肩,坚持要我坐在他腿上。我照做了,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?他满意地叹了口气。接着,他的手指绕住了我的发梢,灵巧地像是在做一朵蛋糕雕花。正是这么一双手,有着那么多被折磨的痕迹,和他年轻的微笑那么不一致,能烤出十二区婚礼上最好的面包——我确信每对新娘和新郎都会为他们婚礼上有皮塔的面包而骄傲。他那不显眼的长睫毛泛着苍白的光,好一会儿,我才意识到是月光漫进了窗子。
  我着了迷一般地屏住呼吸,我想,我再次爱上了这个制造糖霜的男孩。我为此欣喜若狂。
  然而他的目光里掺进了苦涩的意味,他突然垂下了手。我感受到他的肌肉紧紧地绷着。
  “凯特尼斯。”他懊恼地说。我连忙跳到沙发上。隔了好久,我们都没有说话。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,不是因为他的拒绝,而是因为他这些举动背后所承受的一切。他的淡金色的头发泛白发灰,不单单是因为月光的缘故。
  等到他终于能够直视我,他说。
  “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  他会回来。
  “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。”我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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